〔中國時報 社論2010.12.11摘要〕 監察院長王建煊日前對大學生打工提出批評，認為他們「太笨了」，竟然把人生的黃金時間，浪費在不符合成本效益的打工上。 王院長指出，「書中自有黃金屋」，讀書的效益比打工高上幾十倍。他自己大學時端盤子、當家教，現在回想起來當年是賤賣時間，才希望年輕人不要重蹈覆轍。王院長強調，他沒有說錯話。 但是話又說回來，任何一個人對於打工的價值判斷，都有其客觀時空的約制與主觀評價的權重，也沒有誰的判斷必然放諸四海皆準。 若是學生家境清苦生活吃緊，打工維持生計根本是個不得不然的手段，完全不能算是個人的選擇，又有什麼笨或不笨的問題？勞工團體批評王院長不知民間疾苦，就是因為他不能體會貧窮人家子女的客觀經濟限制。 王建煊此次發言所反映的更大問題，是他的思考與觀念，缺乏對其他種種與自己見解不同者的想像、理解、包容，更無法欣賞一個人的多元之美。 今年初，洪蘭教授在評鑑醫學院上課情形時，也曾經厲言批評台大學生尸位素餐。若干學生在上課時吃泡麵、啃雞腿、打簡訊。洪教授認為，這些學生若是無意於學，就該把位子讓出來，留機會給那些認真向學的學生。 數個月前，前暨南大學校長李家同也批評小學生浪費時間看漫畫，認為不如花時間讀些有意義的書。他也提及，「達文西密碼」是很爛的小說與電影。 這三位都有非常高的社會聲望，也都是事業有成、對於教育或弱勢非常關心的意見領袖。正因為他們都是事業成功的人，他們對於自己一路走來的經驗、幫助自己成功的思考或堅持、引領自己的信念，就有相當的把握。 但是分享心得是一回事，若是對其他與自己見解不同者施予貶抑或責難，那就失之偏狹了。 以大學生打工為例，若是學生加入建教合作計畫，理解一些企業實務運作、觀察一下社會生態，又有什麼不可以？又笨在哪裡？那些被批評為恐龍法官的，不也是因為他們只知道埋首律令書堆，不知民間疾苦？ 洪蘭教授自律甚嚴，但大學生若是因為偶爾起床晚了，第一堂課啃口麵包，又哪裡值得在雜誌公開批評？ 如果小學生看漫畫書是浪費時間，那麼究竟到哪個階段才能讀金庸的射鵰英雄傳與天龍八部？什麼年紀讀雜書才不算虛度光陰？ 人人基因不同，不能用同一個框架與判準來規約，所以孔子才有「因材施教」的教育邏輯。因材施教四個字背後最重要的觀念，就是「多元」，先要承認別人可以與自己不一樣，然後才想辦法「順著他人的理路」予以點撥教化。 王建煊是職司風憲的監察院長。監察院能夠做的事、該做的事非常多，院長實在可以考慮把批評大學生打工的時間，用於做好監察工作。監察院長常費力氣在批評學生打工、幫弱勢者洗腳上，做這些沒有效益的事，套句他自己的話，真是「笨死了」。 李鈞震： 1. 每一個人都有其「人生觀」或「生活哲學」，它會影響一個人的言行、社會成就與一生的命運。 2. 人生觀很像王建煊的人，人生路也會很像王建煊；人生觀像史懷哲、愛因斯坦、孔丘的人，人生路就會很像史懷哲、愛因斯坦、孔丘。當然，如果是「說一套、做又是另外一套」，就另當別論。 3. 孔丘並不是從小都一直在讀書，少年時也經常打工，並且因此學到許多民間粗鄙的技藝；耶穌小時候也幫忙家裡種田、木工、捕魚、蓋房子；近代偉大的各類型各領域的大師，幾乎都歷經一次或二次世界大戰的洗禮，並沒有大師從小就優渥舒服的讀書。 4. 洪蘭似乎是台灣的史懷哲專家，但是他們家似乎沒有人的生活與言行很像史懷哲。所以史懷哲的人生路，跟洪蘭的人生路事實上是不對盤的。 5. 日本有不少漫畫家，他們的見解與藝術造詣勝過台灣多數的大學教授，其學術水準高過台灣許多大學教授寫的教科書。「達文西密碼」對世界基督教社會的衝擊與啟發相當大，這種啟迪智慧的能力台灣絕大多數的文學家做不到。 6. 王建煊、洪蘭、李家同三個人加起來，對世界文明的貢獻可以跟愛因斯坦相提並論嗎？如果不行，那社會大眾與媒體就不必太在意他們的說法與見解。 7. 每天都嚴厲要求自己的「言、行與思想」都要像《孟子》的人，他的人生路一定愈來愈像孟子，這是鐵律。沒有勇氣學習偉人言行的人，他們對歷史不會有什麼影響力，自然也對高官、權貴與名人的意見，也不會太信任與瞭解。 8. 沒有不斷公開譴責國民黨「黨產」是一種贓款，並且製造政黨競爭不公平的名人、學者、權貴，一定沒有社會正義感，品德不佳。沒有不斷公開要求政府進行「轉型正義」的學者，逃避現實，學術水準一定不高。 9. 每一個對世界文明有重大貢獻的人，他一定有強烈的人生觀、人生哲學或信仰，以支持他對抗與超越社會上的種種無知與客觀現實的障礙。有心學習的人，必然大器晚成，逐漸超越目前社會種種無知、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所設的障礙。 10. 所有的人都應該五育均衡並重、終身多元學習。沒有長期過刻苦的日子，一直優渥舒服讀書的人，品德一定不會太優，這是鐵律；長期在艱苦中奮鬥、自立自強、勤奮多元學習的人，才會大器晚成。 參考資料： 孟子說：「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，必先苦其心志，勞其筋骨，餓其體膚，空乏其身，行拂亂其所為，所以動心忍性，曾益其所不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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